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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免病妻伤人毁物 男子自制木笼锁妻1年

[摘要]为免病妻伤人毁物 男子自制木笼锁妻1年。幸福对我的家庭来说,没有比生存下去更重要了。年初开始,妻子陈雪梅的病情就开始加重,曾砸了村里人几百万的豪车,听到索赔3万黎金次差点晕过去。 南海大沥上一村。白天丈夫去菜地务农时,妻子陈雪梅呆在笼子里。南...

    为免病妻伤人毁物  男子自制木笼锁妻1年
    为免病妻伤人毁物  男子自制木笼锁妻1年。“幸福对我的家庭来说,没有比生存下去更重要了。”年初开始,妻子陈雪梅的病情就开始加重,曾砸了村里人几百万的豪车,听到索赔3万黎金次差点晕过去。
 
    南海大沥上一村。白天丈夫去菜地务农时,妻子陈雪梅呆在笼子里。南都记者 张明术 摄
 
    ●为免精神病患妻子伤人毁物,他把妻子关在笼中近一年
 
    ●种菜20余年无力承担助学费,故乡儿子几乎忘了父亲
 
    12月3日,南海大沥上一村,淅沥的小雨伴着刺骨的冷风下了一整天。村旁的菜地里,33岁的陈雪梅被关在一个木笼子里。她死死抓住笼子的木条,不断摇晃并发出嘶吼的声音。
 
    这样的情形已经持续了近一年。把她关在笼子里的是她的丈夫,43岁的黎金次。从清远英德老家来到佛山当菜农的他,站在不远的菜地里无奈地说,“这是为了生存”。年初,妻子的精神疾病越发严重,黎金次花了两天的时间,自己动手做了这个木笼子,“幸福对我的家庭来说,没有比生存下去更重要了。”
 
    锁妻 她砸了村里人几百万的豪车 听到索赔3万他差点晕过去
 
    1994年,黎金次和哥哥黎土金来到南海大沥上一村,租了4亩地当起了专业菜农,一种就是20多年。
 
    2015年农历大年初五,照风俗,本该是个接财神的日子。但对黎金次一家来说,却是黑色的一天。当天,黎金次还在菜地干农活,哥哥黎土金突然从田埂上出现,大老远就朝他大喊:“快回来,出大事了。”黎金次慌得连锄头都来不及扔掉,就跟了回来。
 
    他们家棚屋隔着一条水沟,便是上一村。上一村村里家家有洋房,用黎的话来说,这是个有分红的村。村里洋房前已经围着一大群人,妻子陈雪梅坐在地上,一辆汽车的后视镜被她用鞋子砸烂,甚至扔掉不见了踪影。黎金次也说不上这是一辆什么名牌车,他事后回忆称,听说那辆车价值几百万,从德国还是英国进口的,是村里一位亲戚过年开回来的豪车。
 
    一名男子从人群里站出来,伸出三根手指头,其中一根手指上还戴着金戒指,在黎的面前摆了摆。“没这个数,你不要想搞得定。”黎金次顿时眼前一黑,差点晕过去。
 
    好说歹说,他把妻子的情况说了三四遍,又指着身后的木棚和菜地,表示自己实在无法赔偿那么多,但对方死活不肯妥协。黎金次情急之下想要报警,被哥哥一把拉住:“租村里的地,还想报警,不想在这里混了?”最终,对方同意把3万元降到1万元,但前提是要把后视镜找回来。
 
    黎金次跑到妻子那问,妻子傻呵呵指着水里。无奈之下,黎金次只能下到齐腰深的水沟里搜寻。但一个小时后,他仍一无所获,这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,“她都是精神病的,打人都不用负责的,还要赔吗?”人群中有人帮他说了句“公道话”。最终,车主同意先赔偿2000元,但要他签字画押,还欠下8000元。“那2000元还是跟其他菜农借的。”哥哥事后称。
 
    牵着妻子回到木棚。黎金次说自己腿像灌了铅,心情也沉重得说不出话。第二天,他去附近找来了木板,花了两天时间,做了个笼子。
 
    笼子高约一米六,宽一米,他自己站进里面试了试。蹲了下来,觉得少点什么。他接着又钉了张木板凳子在里面。
 
    黎金次说,今天砸车,改天砸人,该怎么办?其实,年初开始,妻子陈雪梅的病情就开始加重,以前还可以安静地做做饭,发展到大吼大叫,扔东西,四处乱走,十分狂躁。有次还把大哥5岁的小孩打了,黎金次被惹怒了,拿着棍子狠狠打下去,妻子抱头躲蹲在地上,“还是没忍住往下打。”
 
    笼子做好后,妻子被黎强拉进去。他用一根直径4厘米的铁棒,横叉住门,在另一端开孔,刚好用一把锁锁住。这一锁就是近一年。
 
    幸福 婚前也知道她受过刺激 但儿子是上天给的礼物
 
    黎金次生在英德市黄花镇一农民家庭,由于家庭困难,又不善言辞,木讷老实的他在六七年前经媒人介绍认识了陈雪梅。婚前,就知道她受过刺激精神有些问题。
 
    黎金次小学三年级才读完,就辍学在家耕田。1993年,他随哥哥来到大城市开始打工人生。在2008年前后,从没谈过恋爱的黎金次已经35岁,他想着成家立业了。但除了家人,他几乎没有一个朋友。“要不是介绍,他压根都没老婆。”哥哥说。
 
    在与陈雪梅结婚之前,黎金次说,自己知道妻子精神有问题,但不是天生就如此。据说陈雪梅此前外出打工,为情所伤,大病了一场,“之后发高烧,脑子被烧坏了。”但人还算清醒,日常洗衣做饭,基本能干,就是不爱说话。
 
    黎金次刚开始犹豫了一下,“以后生活应该没事吧?”媒人叫他放心。他咬咬牙,把攒了多年的积蓄,拿出来结了婚:给了岳父岳母五六千,其他打点一些,家里也没摆酒,没买婚戒,“好像是买回来了一个人一样,就这样开始生活了。”哥哥说。
 
    虽然35岁成家算是非常晚了,但对黎金次来说,幸福来得还不算晚。他曾梦想结婚后拼搏几年,在家盖个七八十平米的水泥房,然后有个孩子。但他心里明白,自己的条件,要什么没什么。他也幻想着,妻子会像正常人一样,起码这在结婚后的五六年不是梦想。
 
    2009年黎金次有了个儿子。在他看来,这是上天的一个礼物,也是今生最大的幸福。但不幸也悄然而至。那年妻子已经出现精神异常。“都是靠绑住手脚,剖腹产才生下来的孩子。”有次妻子差点把孩子溺死,幸亏发现及时。后来,孩子被送到姥姥家看着,直到上幼儿园才送回英德老家。
 
    生活 凌晨起床收菜运到市场 最害怕遇到查摩托车的
 
    黎金次的家是菜地边的一个木棚屋,这是他和他哥哥一起搭的。床是几块木板拼的,家里最值钱的是一部二手摩托。
 
    棚屋里十分简陋,黎金次哥哥指着一个生铁铸炉子得意地说,这是在路边捡到的,“没想到用了20多年还没坏。”
 
    屋里还有一台二手电视机。电视机上有块木板上写满了工整的粉笔字,从数字1至50,每个数字对应着一个电视台。前几年,黎金次花了一百多块,买了个电视接收器。因为听说,有时候珠江台会播放关于精神病人的消息,但多年来,他都没看到过。
 
    在大沥种了20多年菜,兄弟俩来来去去种的无非是生菜、空心菜、西洋菜和芹菜,数来数去不超过5种。4亩的田地,一年租金就得上万块。如果全年收成好,他们除了交租之外,每个月可以有两三千元的收入。
 
    除去日常生活支出,给在老家读书的儿子和生病的母亲寄去500元生活费,哥哥小孩在佛山的费用每月900元,如今再加上妻子医药费约1000元每月。算下来,他们每月生活捉襟见肘。
 
    12月,芹菜开始上市。凌晨零时,当深夜的寒意直袭而来,黎金次和哥哥就要起身,他先要去看看妻子有没意外,随后去菜地里收菜,然后装车。在凌晨4点前,要骑车到扶西市场去卖掉。
 
    如果行情不好,要到早上8时才把菜全部卖完。这也是让黎金次最害怕和担心的。因为扶西市场禁摩,他得开得飞快。但有时难免碰到查车,“如今菜市不好,感觉自己像做贼一样生活。”遇到菜不上市的夜里,黎金次会经常半夜起来,去观望妻子情况。在夏天,妻子在笼子里过夜,冬天冷了,会到屋里一个专门搭的小棚子里过夜。
 
    天气越来越冷,黎也开始拿起蛇皮纸给妻子的笼子围了一圈,但下午种菜回来,发现被撕烂,笼子里的妻子在直打哆嗦。他说,自己看在眼里,心里却是无奈。
 
    而这个家更无奈的是,黎金次的哥哥,情况和他几乎一样,找不到老婆,别人也是介绍了一个“傻傻”的女子给他。看到哥哥与自己的人生,黎金次开怀一笑,“不会去怨恨谁”。
 
    无奈 因为妻子 故乡回不去牵挂儿子 他乡仍难进
 
    三年来,妻子的病一直困扰着黎金次。三年来,他不曾回过清远英德的家,虽然身边每隔几分钟,就不断有高铁和普通火车经过。
 
    因为很久没见,已经6岁的儿子几乎忘记了还有一个父亲在佛山。“他都不认得我了,打电话回去,我问他,他不认得我。”提起儿子,黎金次有些忧郁。对儿子,他有些亏欠。
 
    “如果只是我回家,她的日常谁来照顾呢?”黎金次说如果带妻子回乡,又担心她打伤80多岁的老母亲。有时候他打电话回家,亲戚把电话转交母亲,叮嘱的话到嘴边,黎金次还是说不出口,他说,自己亏欠儿子和母亲太多,“但生活就这样,没有办法,你不种菜,生存都是问题。”
 
    黎金次也想过,儿子可以接来佛山,与哥哥的小孩一样,在这边读书,下午种菜回来,可以开着摩托车去接孩子,父子两个有说有笑回来,“那该多好。”
 
    有次,黎金次去大沥水头一所小学去问,小孩来这读书,要交多少钱?他门还没进入,门口的保安就告诉他,光是助学费就要上万元。每月还要几百元的各种费用。“上万元助学费!”黎金次脚到校门口,就没敢再进去问。“以我现在的收入,我还支付不起。”他想了想,“遇到收成好,也要好几年了。”
 
    有次他种地回来,听到几个村民谈论分红的事情。不劳作,一年也有几千上万的分红?黎金次听到消息后,十分惊讶。他算了算,自己辛苦一年的收入,还不够人家一年的分红。可是他不敢奢望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。“做梦也不敢想呀。”他还是笑一笑。
 
    对于父爱,黎金次说自己压根都没想过。他甚至讲不出哪一件印象深刻的事情,是作为父爱最难忘的。有时候和妻子吃饭,他偶尔谈起在老家的孩子,妻子似懂非懂,还给他夹了菜,又让他觉得欣慰了起来。
 
    困局 高额药费让他几乎无力承受 有时也想“放她”自生自灭
 
    尽管妻子关在笼子中,黎金次一直没有放弃希望。在前几年,他就想给妻子办个残疾证,但由于办证要医院等的各种盖章证明,至今也未办成。不过他很乐观,说:“去年已经在广州医院开了证明,已经托熟人去办了。”
 
    妻子的病情愈发严重,从最初一直没有治疗。黎金次说,一是没钱,二是没这个意识。
 
    几年前,妻子曾在清远一医院治疗过,但不见效果。去年,妻子的病情越发严重,黎金次带她去了广州三九脑科医院,花了1万多,吃药后稍微镇静了一些。
 
    无力承担高额药费的他,今年下半年开始带着妻子到佛山第三人民医院看病,前几次,医生开的是国产药300多元,心急的黎金次12月去的时候,第一次问医生,有没进口药。医生告诉他,进口的要加收100多元,黎金次心里算了一下,咬咬牙,说可以接受。
 
    黎金次也曾想,把妻子托付给医院看管。“但每个月的费用,至少上千元,对贫困家庭来说,根本承受不起。”他说,每天十几个小时都花在田地上,根本无法获悉救助相关信息。
 
    现在,妻子几乎整天都会被关在笼子里,直到吃饭的时候才放出来。吃饭时,给她盛饭,吃着吃着,“砰”的一声,饭盘子被扔了。看到妻子一脸傻呵呵的样子,黎金次再盛一碗。吃着吃着,饭盘子又被扔掉。
 
    日常刷牙洗脸洗澡,几乎全靠他在一旁监督和照料。有次刷牙,妻子刷着刷着,牙刷就被用来刷鞋子。12月天气开始转冷,妻子还把棉被撕烂了。
 
    整天跟妻子过着这样的生活,黎金次有次从田埂上回来,走着走着,心中的苦就化作眼眶的湿润。他说自己也似乎变成了一个精神病。
 
    “有时候真的想把她放了,让她离开自生自灭吧。”黎金次说,但走到笼子前,看到笼子中的妻子傻傻望着自己,有时候还叫出自己名字,又于心不忍。“眼泪只能往肚子里吞。”面对婚姻和幸福的含义,黎金次思考了半天,最终他还是无话可说。他莫名地笑了笑,没有说一句话。他低下头去,继续准备午饭。
 
    对于管理精神病人他能得到什么帮助,黎金次也慢慢去了解,但多年下来,他始终只是听到说有救助这方面的政策,但具体是什么,他一个字也说不上来,也从来没有人主动联系过他。他每天忙得最多的就是日出而作,日落而归“为生存在奔波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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